2022-10-21 09:38:37
農民日報·中國農網記者 馮建偉
海霞村鳥瞰圖?！O新尖 攝
開欄的話
海洋漁業是古老而新興、傳統而現代的產業，是優質海產品的重要來源，是我國傳統漁區群眾重要的增收渠道，關系著我國海洋權益的維護、沿海漁區的社會經濟發展，也關系到大量人口的就業和生計。自今日起，本報開辟“變遷”專欄，選取一個漁村、一個傳統漁港、一個富饒漁場、一個漁業合作組織等，通過發展路徑變遷、非凡成就展示，反映我國海洋漁業的發展歷程和主要成就，展示漁民、社區、社會組織、漁業部門等發揮的重要作用，探索海洋漁業綠色可持續發展之路。
位于浙江省溫州市洞頭島東北面的海霞村依山傍水、風景秀麗。這個由勝利岙、桐橋腳、桐橋、后遼、炮臺等5個自然村組成的名不見經傳的小漁村，因誕生了洞頭先鋒女子民兵連先進事跡而聞名全國。
70年來，在“海霞”精神的鼓舞下，洞頭島上的這個小漁村華麗轉身為遠近聞名的“海上花園”。新時代、新使命，“海霞”始終照耀著漁村發展的每一段歷程、每一個角落。
從搖櫓木船到機帆船，從互助組到合作社，生產力極大解放
據村史記載，海霞村原名叫桐橋村。據傳早年村里有一條用桐樹搭設的橋，名桐橋，遂以橋得名。新中國成立初為北沙鄉第五村，后稱桐橋大隊。1984年改稱桐橋村，2005年改名海霞村。如今的海霞村，生態環境優美，村民安居樂業，唯有花草樹木間青磚灰瓦虎皮石墻，保留了舊漁村最淳樸的生活氣息。
“現在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耄耋之年的老漁民許春義臉上爬滿了皺紋，寫滿滄桑。許春義如今子孫滿堂、安享天倫，從他家的生活變遷就能折射出洞頭島海霞村的巨變。
1952年洞頭島獲得解放。第二年，1500多口人的村子就積極響應黨的號召，把有漁具、漁船的漁民都組織起來成立了漁業生產互助組。許春義主動報名參加了漁業互助組，當起了漁民。
當時，經過幾個月的籌備，縣里還舉行了隆重的出海儀式，全村的10條木帆船組成5組隨縣里組織的其他漁船北上舟山、沈家門漁場作業生產。這是洞頭漁業史上開天辟地的大事。
經過3-4個月的辛苦奮戰，在舟山沈家門漁場首戰告捷。大家滿載而歸返回洞頭，到年底結算時，村里除去成本費用，純收入按人均分配，大家都嘗到了互助組合作的甜頭，村民們對互助組更有信心、干勁更大。
1955年7月，洞頭島上開始了漁業生產合作社運動，從互助組到合作社，雖然還是原班人馬，但規模擴大了，村民們有了自己的漁船和漁具。
“1956年開始，全縣開始機帆船生產，北沙第一高級社最早打造了第一對機帆船?！痹S春義回憶，村民們積極響應、獻計獻策，沒錢造新船就想辦法將原有的船進行改造，逐步實現了機帆化生產。
1958年，勤勞能干的許春義光榮入黨，次年他又當上了船老大。每年的6—7月份是漁業生產的淡季，他就組織村民們修補冬季生產的漁船漁具。同時，為了增加集體和社員的收入，他還組織大家打夏海抓海蜇、海涂網魚，搞多種經營。
從互助組到人民公社、從木帆船到機帆船，從打夏海、中擂網、蟹背、敲鼓，再到機帆化生產，許春義他們的漁業生產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很大程度提升了生產能力，一定程度上解決了村民的吃飯問題。
改革開放后，頭腦靈活的許春義向銀行貸款承包了漁輪，村里漁業生產規模不斷擴大。1990年，他家購買了洞頭縣第一艘鋼質單拖漁輪，轟動一時。后來，許春義3個兒子也都繼承父業，陸續有了各自的鋼質漁輪，都是遠近聞名的漁業生產能手。
從無序捕撈到伏季休漁，從靠力氣憑經驗到北斗導航，出海更安全作業更規范
“剛開始有鋼制漁船時，產量突飛猛進，效益也非?？捎^！”許春義大兒子許生權回憶，最早跟父親出海時的木質機帆船，每條船上要十幾個人協同作業，產量也相對有限。更換鋼制漁船的同時，漁具和作業方式也隨之發生改變，產量也節節攀升，作業能力和收入都是以前的幾倍幾十倍。
改革開放以后，漁業成為我國最早放開價格的一個產業，生產力解放推動了我國水產品產量持續增長，徹底解決了我國居民長期存在的“吃魚難”問題。但這種高速增長對漁業資源和生態環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到20世紀90年代后期和2000年以后，我們在進行傳統捕撈時發現大黃魚基本絕跡，帶魚、小黃魚等漁獲量也以幼魚為主?！痹S生權對那段慘淡經營的經歷記憶猶新，雖然產量穩定了但經濟價值大幅度降低。“以產量論英雄的舊思路導致的無序過度捕撈，有不少漁民轉產搞起海上養殖?！?/p>
1995年開始，我國最早在東海、黃海、渤海實行全面伏季休漁制度，1999年又推廣到南海海域。從1999年開始，我國實施海洋捕撈產量“零增長”計劃，主動控制、壓減海洋漁業規模，加強了漁業資源和生態環境保護，促進了漁業可持續發展?！安粌H實施伏季休漁，一些破壞性大的捕魚工具也被列入海洋開放性水域禁止使用的違禁網具?！痹S生權說。
“現在從事漁業生產的漁民都要經過正規培訓，掌握相應生產和安全技能才能上船?！痹S生權告訴記者。今年，61歲的許生權也已經退休，告別風里來雨里去的海上手工活，把自家300多噸的漁輪交給38歲的兒子來管理。兒子這一代漁民，都是經過專業培訓掌握專業技能的職業船員，出海作業都是持證上崗。
“過去出?？苛鈶{經驗、迷信運氣！”許生權認為現在的漁業生產跟過去有天壤之別?！氨倍穼Ш?、插卡AIS讓出海生產更安全更放心，極端惡劣天氣到來之前，漁業管理部門就會利用廣播、電視、微信、抖音等提前預報近期海況，引導海上作業漁民及早回港避險?！?/p>
“這幾十年來的變化太大了，相信生活會越來越好！”許生權質樸的言語反映了漁民們的心聲。
“目前，村里還有8艘740馬力的鋼質漁船，主要從事近海漁業生產?！焙Ｏ即瀣F任黨支部書記鄭華瑞介紹，由于傳統的捕撈業、養殖業風險大，收益并不高，村民們正在響應號召退養還海，羊棲菜養殖、大黃魚養殖等環保網箱養殖都轉向深海發展，以羊棲菜加工為主的水產加工企業也如雨后春筍發展起來。村民們的生產生活也從完全依靠一產向一二三產融合發展。
一面旗幟一棟棟石厝房，紅色基因植入新發展理念代代傳承
洞頭島解放初期，洞頭仍是重要的東海海防前線。男人們大多下海捕魚，保島衛家的責任落到了婦女們身上。站崗放哨洗衣燒飯的洞頭先鋒女子民兵連應運而生。20世紀70年代，作家黎汝清以洞頭先鋒女子民兵連為原型寫成了長篇小說《東海女民兵》，后被導演謝鐵驪改編為電影《海霞》?！按蠛＿厗眩碁┥希瘽O家姑娘在海邊／練啊練刀槍……”的電影主題歌傳遍全國，“海霞精神”也激勵著洞頭一代又一代后人。
如今的海霞村里，村道兩旁冬青翠綠、花草滿圃，花香四溢。整個村子樹林枝葉陰翳，綠意盎然。海霞村借助紅色基因傳承，依托傳統漁村的獨特稟賦，走出了紅色旅游的綠色生態發展之路。
村里古樹、老井、石厝房、廟宇等古跡保存良好，最吸引游客的是保留著原汁原味的一棟棟石頭房子。當年村民們就地取材，修建的抗震防臺風的石頭房子，外墻如老虎身上的斑紋，被村民們形象地稱為“虎皮房”。這些虎皮石墻錯落有致，每座房前屋后花草映襯，顯得十分幽靜而閑適。房屋上的紅五星、紅旗、標語，以及紅星井等彰顯著紅色印記，就連20世紀六七十年代建造房屋的時間都清晰的標注。“保留下來的100多棟民居是海霞村的財富?！焙Ｏ即遴l賢鄭華國認為。
近年來，洞頭區為了加快實現共同富裕，補足鄉村建設與發展短板，同時依托海霞村紅色資源，按照“街村統籌、項目聯動、招大引強”的總體思路推進“海霞小鎮”規劃建設。其中包括海霞青年營、海霞軍事文化園等重點項目聯動發展，預計將投入4億多元的建設資金，以項目帶動區塊功能布局，完善海霞村整體功能配備。
今年6月24日下午，由洞頭區旅發公司投資建設并自營的海霞青年營舉行開業儀式。“從試營業到正式營業后，每天的入住率都超過60％?！焙Ｏ记嗄隊I度假酒店工作人員說。
“青年營一期已經開發了村民們騰出來的35棟石厝房作民宿，每到周末都是一房難求?！编嵢A端介紹，隨著經濟的發展，這些年大多數村民因為就業或者孩子上學，都搬到城里居住，村里的老房子都逐漸閑置下來。目前村里只剩下80多位老人在此居住?！敖衲晔黄陂g，青年營的民宿火爆到成了網紅打卡地，最近村委會研究決定再拿出74棟閑置的石厝房，參與到青年營二期開發?！?/p>
目前，海霞村通過“村企合作”模式整合村中各類資源，建設旅游集散中心綜合體，推動餐飲、民宿等旅游產業多樣化發展，進一步增強村集體造血功能。鄭華端表示，眼下，海霞村還處在建設期，未來“海霞小鎮”項目建成后，可帶動村民新增轉產就業崗位300多個，村集體新增收入超過百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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