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05 09:06:45
“民以食為天，食以健為先。”這是趙其國院士面向未來農業總結的一句話。他數十年來專注于土壤環境和農業生態，旨在解決老百姓在不同階段的吃飯問題，并親身參與了中國農業“三步走”歷程。我非常有幸跟隨他推動了第三步“功能農業”的提出和發展，共同見證了功能農業從0到1的突破。
我是2005年，在中國科技大學讀完本碩博后，由導師孫立廣教授推薦到趙院士處做博士后的。我記得借一次在南京參加學術會議的機會，向趙院士表達希望跟隨他做博后的。當時，趙院士說他的名額已滿，推薦到駱永明研究員實驗室。也就是從那次以后，包括在博后期間，和趙其國院士見面，請教的機會就越來越多。也是從在南京土壤研究所的工作學習時起，我開始將此前的礦物學知識和農業結合了起來。
趙院士在土壤地理和土壤肥力方面，做了很多工作。這也是他所說的農業第一步：從北大荒到黃淮海，再到古巴等國，研究土壤肥力問題，發展高產農業，解決“吃飽”問題。通過參與東北地區黑土地的研究，“黃淮海大會戰”時期鹽堿地的研究，支撐中國建設了兩大糧倉。第二步他提出“潔土凈食”，呼吁發展綠色農業，解決“吃得安全”的問題。2016年5月，國務院印發實施《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即“土十條”，趙其國院士是這一行動的重要咨詢專家。
我的工作，主要是跟隨趙院士推動了第三步，即：發展功能農業，讓人們“吃出健康”。2008年，趙院士提出“功能農業”的概念，功能農業就是針對消費者個體存在的礦質營養缺乏等“隱性饑餓”問題，通過生物營養強化技術和天然富含有益成分的土壤環境中生長，使農產品定量含有硒、鋅、植物有益化合物等營養成分，讓人們“吃出健康”。近十五年來，在趙院士親自推動下，中國功能農業科技創新和產業發展上取得了一定成就。他先后在《中國至2050年農業科技發展路線圖》、《科技發展新態勢與面向2020年的戰略選擇》、《生態高值農業：理論與實踐》中不斷清晰對功能農業概念、理論的認識梳理，并于2016年出版了《功能農業》，該書詳細闡述功能農業的體系構建、產業化實踐、發展趨勢等，這標志著我國功能農業學科體系的初步建立。2017年，我國第一個功能農業方向本科班在山西農業大學率先開設。在產業應用上，包括江蘇、安徽等長三角地區，山西、陜西、廣西、江西和湖北、河北、吉林、黑龍江等20個省區和泰國已開始發展功能農業，60多個市縣區制定了“十四五”專項發展規劃。
趙其國院士在2011年第二屆國際硒與環境和人體健康會議上做功能農業學術報告。
功能農業示意圖。
基于功能農業發展的重要意義，2019年11月28-29日，由趙院士牽頭，孫鴻烈院士、周成虎院士、印遇龍院士和我作為執行主席，在北京召開了以 “功能農業關鍵科學問題與發展戰略”為主題的第669次香山科學會議，與會專家一致認為：功能農業是世界農業發展的新趨勢，功能農業已實現了從0到1的突破，未來即將進入從1到100的跨越式發展，應加快圍繞產業鏈構建“創新鏈”，加快建設國家平臺，組建“國家隊”。由此，功能農業已經成為我國農業科技的一個重要新興領域。為了更好的實現我國功能農業的發展，加快我國功能農業科技“創新鏈”的布局設計，推進我國功能農業從1至100的跨越式發展，基于第669次香山科學會議成果，趙院士又牽頭發起了第二次“功能農業”主題香山科學會議學術研討會——我國功能農業科技“創新鏈”布局設計，擬于2023年上半年在長三角地區舉辦。
在香山科學會議的影響下，國家部委對功能農業越來越重視。2017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培育農業農村發展新動能的若干意見》首次出現關于功能農業的表述，在第三部分第15條明確提出：“加強現代生物和營養強化技術研究，挖掘開發具有保健功能的食品”；2019年，國家糧食和物資儲備局及財政部聯合實施“中國好糧油”行動計劃，深入推進糧食行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同年6月，國務院下發國發〔2019〕12號文件《關于促進鄉村產業振興的指導意見》，在第四部分第（十五）條發展多類型融合業態中提出：“推進農業與文化、旅游、教育、康養等產業融合，發展創意農業、功能農業。”同年7月，功能農業也列入農業農村部《全國鄉村產業發展規劃（2020-2025年）》及《2021年鄉村產業工作重點》，這標志著發展功能農業已成為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戰略部署。2022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又印發了《擴大內需戰略規劃綱要（2022－2035年）》（以下簡稱《綱要》），《綱要》提出：實施擴大內需戰略是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現實需要；《綱要》在第三部分全面促進消費，加快消費提質升級，第（八）條持續提升傳統消費中，明確提出：“增加健康、營養農產品和食品供給。”2020年，南京國家現代農業產業科技創新示范園區把功能農業列為三大主導方向之一，建立了國家功能農業科技創新聯盟，國家功能糧油科技創新聯盟、“一帶一路”國際功能農業科技創新院（iFAST）等一系列功能農業的國家、國際平臺，并與安徽科技學院等合作建立了長三角功能農業（食品）研究院。與此同時，農業農村部已建設的五個國家農創中心中，有三個將功能農業列為主導方向之一；國務院批建的國家農高區中，也有一半將功能農業或功能食品列為主導產業。這反映了功能農業已逐步進入國家視野，作為我國農業提質增效的重要抓手之一加以培育壯大。國家功能農業科技創新聯盟預計，到2035年，全球規模將超過3億畝，產值突破3萬億元人民幣，其中，中國將占一半以上。
功能農業發展階段。
在跟隨趙院士推動功能農業從0到1的過程中，留下了不少瞬間，對于我們年輕人很受教育。這里選取兩個分享。一次是，2019年春天，趙院士年近九旬去安康考察指導，因為安康是秦巴地區的貧困市，也是世界知名的天然富硒區，為了指導當地科學開發富硒資源，發展富硒功能農業，我和幾位同事陪同趙院士前往考察，當地市領導為了表達對院士的尊重，當晚在住處賓館設宴歡迎。趙院士聽說后，就是不肯參加，他告訴我們說“安康是一個貧困地區，我們來了還沒有做一點工作，做一點點貢獻，就吃宴請，很不合適”。后來和安康負責接待的同志反復確認，只安排了一些家常菜，趙院士才肯參加的。
另一個是，趙院士作為一個老黨員，心里時刻想著國家。在和趙院士談話時，他常和我們說，國家不容易，言語之間都充滿著為國分憂、為黨爭光的情懷。在建國73周年時，他寫了一首小詩。在這里和大家一起感受。
在過去的十五年里，趙院士雖然已近耄耋之年，他時常關心國事，關心功能農業方向的發展，提攜后生關心科研梯隊建設，心系鄉村振興，在安徽小崗村、山西太谷縣、江西紅土地、湖北恩施和廣西，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先生雖逝，精神永存。展望未來，我們將在趙其國院士指引的方向下，踔厲奮發，篤行不怠，攜手全國同行為把功能農業打造為“中國創造，引領世界”的新方向而努力奮斗！
（作者系趙其國院士的學生，國家功能農業科技創新聯盟理事長，國家功能糧油科技創新聯盟理事長，安徽科技學院教授，長三角功能農業（食品）研究院院長，尹雪斌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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